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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诒徵1927年日记》柳诒徵 撰 赵 岳 张娇娇 整理 近日,柳诒徵先生1927年撰写的《日记》经赵岳、张娇娇两位学者精心整理出版，这部日记时间跨度自1927年1月19日至1928年1月27日，详细记载了柳诒徵先生在这一时期所亲历的家国要闻、往来交游、日常研学，以及温馨的家庭亲情。

日记中不仅收录了柳氏已刊、未刊诗文的原始手稿，更涉及众多的人物和事件，如蔡元培、陈三立、陈寅恪、陈垣、胡刚复、杨铨、张其昀、竺可桢等，如民国时期高等教育、图书馆事业发展的细节等，对近代文化史研究具有补充意义，可为研究近代学术史提供珍贵的一手资料。

此外，本书既收录日记文档即日记释文、日记图档即影印日记底本，又附录《人物简介》《人名索引》，方便读者阅读和对照检索

一部日记，多重价值柳诒徵先生的日记是其个人学术思考、生活经历与社会观察的直接记录，不仅能够丰富对柳诒徵先生个人学术与思想的理解，也可为近代中国知识分子群体研究、文化研究提供重要资料，揭示大时代中一位传统学人的精神世界与实践选择。

文化生态的立体镜像真实再现了柳诒徵与蔡元培、陈寅恪、陈垣等数百位民国学界巨擘的学术交谊实录，为构建民国知识群体的对话网络和精神图谱提供了不可替代的文献支撑，为厘清二十世纪初期学术流派的分野与互动提供了珍贵注脚。

思想演进的解码密钥详细记录了柳诒徵日常研读批注和治学札记，拼合勾勒出新旧文化碰撞中学术思想的嬗变轨迹，构成了柳诒徵在时代裂变中的精神肖像教育史料的珍贵拼图完整呈现了东南大学改制和江苏省立国学图书馆演进等重大事件的转型图景，为研究民国教育、文化机构的发展提供了微观样本。

创新编纂，开创日记文献出版的新范式◆ 双轨呈现：原稿影印与笺注释文并置，兼顾文献再现与深度解读需求◆ 便捷互鉴：添设编码系统，实现底本文脉与释文研究的无缝衔接◆ 立体检索：梳理《人物简介》《人名索引》，辅助全书检索和理解。

出版剪影

整理说明

前 言《柳诒徵日记》亦称《劬堂日记》，是先生数十种未刊手稿中最为学界惦念的珍贵遗存由于种种原因，日记稿本星辰散落，分存机构和私人藏家手中，一直未能公之学人甲辰岁初，友朋见告南京师范大学藏有日记一册，遂托英姿教授多方探听，不久得知是卷现藏于校博物馆。

大暑刚过，我搭乘沪宁高铁驰赴南京，抵宁即驱车前往随园校区，路上大雨倾盆，道路方向几近迷茫，然刚至校门，雨竟骤然停歇两侧梧桐静谧清新，不远处大草坪后黄墙红柱，勾檐翘角水珠缓滴缓步未几，右侧11号楼便是校博物馆所在。

接待我的老师早已等候多时，办完手续便取到了这份资料的图档南师大所藏这册柳氏日记稿本，时间跨度自1927年1月19日至1928年1月27日，虽然短短一载，但对先生经历而言却十分关键这一年北伐军克复江南，先生亦北漂南归，参与东南大学的接收和改组，继而执掌江苏省立第一图书馆（时名），开启了人生一段全新篇章。

有鉴于此，我们决定整理资料，全文释读，全档影印，前后合册，比对互查，以《柳诒徵1927年日记》（以下简称《日记》）为名公开出版

国学图书馆初创时期的柳诒徵像《日记》在详载先生勤勉不懈、真诚坦率和温馨亲情方方面面的同时，也真实再现了先生亲历的风云变幻，内容殷实，颇值查究1925年3月，东南大学爆发“易长风潮”，先生牵涉其中，愤而北上，辗转东北大学、北京女子大学和北京高等师范学校等处。

1927年1月19日，也就是本册日记的开篇，先生完成当日手头工作，便即行整拾行装，于次日下午4时半，从正阳门搭乘火车经天津南归，颠沛流离的北漂生活至此画上句号23日上午火车抵宁，短暂停留便再次搭乘火车返回故里镇江。

2月2日，农历丁卯大年初一，天气阴沉，寒雨霏霏，先生早起祀先、走亲访友次日，风雪交加，先生对窗覃思，提笔挥毫：中年渐识家居味，新岁犹闻战事殷新年新气象，本应笑语欢歌、喜气洋洋，但诗句中为何难掩凄婉与感伤？思虑前后，恐怕一则北漂两载，思乡心切，二来北伐战至江浙，社会动荡不定：。

前昨两日，鲁军过境者多，驻镇约一团，以军用票购物，商人多不敢收用，以是相率闭门（2月24日）诣包叔菁，偕至商团探军讯……浙军咸渡江，惟段旅长舣舟待发（3月22日）党军来，市中竞悬欢迎旗陈咏之来，约至商团探军讯。

……晚闻枪声时作〔是日党军亦至南京〕（3月23日）早起犹闻枪声，至商团探之，知系联军渡江，以空枪掩护，非作战也（3月24日）北伐军是在1927年1月初南昌军务善后会议后，开始进军长江中下游2月底，北伐军占领浙江全境。

3月初，陈调元等部附义，北伐军挺进安徽，3月24日攻克南京先生日记中的记载与史实相符，可以作为相关研究的参考3月31日，先生看到报载东大学生改革宣言，联想两年前的“易长风潮”，感慨学阀与军阀政客勾结，盘踞校政、排斥异己，对学校秩序的破坏日久。

与此同时，北伐捷报频传，先生对民国教育恢复正道重新燃起希望： 一、实行党化教育；二、铲除反动分子；三、学生参加学校行政；四、学生在革命轨道上有言论、出版、集会、结社之自由；五、学校经济公开；六、免除学费；七、增加学校经费，扩大组织；八、添聘国内外有名学者，斥退劣教授。

此时的战事虽仍处胶着状态，但出于对国民教育，对东南大学的心心念念，4月1日先生返回南京，参与接收东南大学和筹建第四中山大学，以及史地系、国文系的组建工作之中，提出只有改变学校的教会性质、奴隶性质和经济黑暗，东大的前途才能自然开明：

至教育厅开会，报告筹议第四中山大学组织大纲晚回寓拟历史系各组课程（6月12日）诣龚家桥，偕胡、蔡、周诸君赴第四中山大学科学馆开筹备会自前年三九之变，不至此校门内两年有余矣（7月3日）偕吉士至国民政府（丁家桥），与张校长就职典礼。

（7月23日）与萧、戴、张诸君商定史地系课程，与汤、徐、陈诸君商定国文系课程（9月20日）早起诣大学图书馆晤谭组安、蔡孑民、杨杏佛诸人九时至体育馆开会，补行开学典礼张校长报告筹备经过，褚、谭、蔡、杨诸人均有演说，十时散会。

……自四月以来，经营改革东大事至此可告一段落矣然前途未可乐观也（10月6日）就在第四中山大学筹备之际，新任校长张乃燕盛邀先生主持省立第一图书馆工作，先生慨然相允，并请同乡挚友赵鸿谦担任主任一职：至教厅会议，张君谋以图书馆事相嘱。

（6月18日）至教育厅晤郑、高、程诸君，知图书馆事已发表（6月25日）吉士来，决就图书馆事……至龚家桥，晤张君谋，谈图书馆事（6月26日）陈钧来，偕赵吉士、吕子钦诣龙蟠里省立第一图书馆，支伟成已先在，约同会计任。

祖思与赵、吕二君交代，计存一百〇四元，晤馆中诸君，与汪调之长谈支、任二君饭后去偕馆中诸君周览各室（7月1日）其实，先生接受图书馆的任职之邀，不仅放弃了重返东南大学讲台的机缘，而且也退回了清华大学的聘函：。

清华有聘函来，拟辞之（5月24日）作书与张亮臣、徐任民、吴雨僧、缪赞虞，皆挂号寄去（5月25日）《吴宓日记》中1927年部分的记载，可以与之互证：是日会中迫于外势，卒通过聘柳公为教授，月薪只与250元（5月3日，《吴宓日记》）。

柳公来书，不受清华之聘聘书退还（6月3日，《吴宓日记》）南归之后，先生为何跳出学校体系，转而操持起浩瀚书海的舟楫，日记中没有明确理由，但透过先生的经历和性格，我们仍能窥出一些端倪首先从履历观察，先生走出故里、步入社会的过程之中，缪荃孙和陈庆年两位前贤如同行路灯塔，而江苏省立第一图书馆的前身——江南图书馆，就是两位主持创办。

江南图书馆肇始之初，缪荃孙和陈庆年分任总办和坐办，对于两位智者潜心打造的学术殿堂，先生自然特别眷顾其次就性格而言，先生不是八面玲珑之士，在当时学阀政客交织的学校复杂人际关系之中，东大“易长风潮”迫使他远走他乡。

与人为伍不如与书作伴，因此在东南大学的风云变幻中，先生没有随波逐流选择教职旧道，而是毅然转身，转而加入图书馆作为其安身立命之所 除却家国要闻和往来交游，《日记》亦详载先生的日常研学及家庭亲情点阅典籍和文献是先生日常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例如柳永《乐章集》、陈长方《唯室集》、吴文英《梦窗词》、王应麟《玉海》、周密《草窗词》、姚鼐《惜抱轩集》、张惠言《茗柯文》、张裕钊《张濂亭文》，以及《汉书》《五代史》《宋史》等，皆为先生案头常阅之书；在日记中，特别是二、三月份赋闲在镇时，先生还大段摘抄了一些典籍，例如《清皇室四谱》《清会典》《淮南子集证》《东华录》及多种文录，这些资料虽然大多已有出版，但为了让读者体会先生的研读刻苦和不同时期日记的内容变化，本书在整理时予以全文保留；另外先生还坚持临帖习字，日复一日，乐此不疲，例如金文《盂鼎》、大篆《毛公鼎》、隶书《西狭颂》、隶楷之间的《嵩高灵庙碑》、楷书《孟法师碑》《龙藏寺碑》《黑女志》，以及多种法帖，先生书法造诣之深可窥一斑。

1920年代初，徐河珍、柳屺生、柳定生（自左往右）合影（曾静和 藏）先生日记中家庭片段言辞恳切，真情流露先生长子屺儿（柳屺生）和次女定儿（柳定生）是时在南京上大学和女校，每于公务闲暇，先生辄往探视，携之共游，交流心得，亲情融融。

而本册日记最后几日女儿青春期的叛逆，确实也让先生一筹莫展，忧心忡忡日记中频繁提及的二兄，是堂兄柳平章；而从之，既是先生表弟，亦与先生结为连襟，先生姨父吴子攸二女吴素鸾和吴季鸾，分嫁先生和张从之；绍骧，则是吴子攸之子。

这些家族成员之间交往密切，多人得到先生关照，张从之在8月份被通俗教育馆录用为图书馆主任，10月份先生推介吴绍骧与杨杏佛家族成员之中最为先生牵挂的是河甥，也就是先生姐姐柳兰徵的女儿徐河珍1925年冬姊兰徵病逝，遗孤女徐河珍无所依靠，先生视如己出，日记中记载了大量与河甥相关的家庭纷争，先生苦口婆心、劝解抚慰，读之令人动容。

先生日记不仅可以与学界已公开的史料对照研究，也可以辅助先生其他著述的整理先生晚年亲手厘定《劬堂类稿》之目，包括《劬堂文录》《劬堂诗录》《劬堂读书录》《劬堂随笔》《劬堂杂俎》诸篇其中尚未梓行的《劬堂诗录》现存手稿复印本 7 卷 8 册，加上补遗，共录先生各个时期的诗歌 1089 首（依目录计）。

我们比对日记原稿和诗录抄件，发现其间存在诸多异同，例如《丁卯正月二日》中“动人寰”的“动”，于抄件中改录为“震”；再如《张孟髯五十生日》，“号”“喜”“都”三字，则易为“唤”“新”“俱”这些差异是后期抄录中有意为之，值得进一步探究。

《日记》是一份极具文化研究价值的私人日记，这不由让我联想至先生其他日记的保存情况1985 年《书法研究》第 2 期《一艺之成源远流长：记柳诒徵先生书法》谈及：“先生自少年时代即每日写日记，自十九岁至七十七岁日记尚存八十册。

”1985 年 7 月，晋阳学刊编辑部出版《中国现代社会科学家传略》第五辑，《柳诒徵传略》后附先生主要著作目录，其中“未刊专著”列“劬堂日记（1898—1954 年）八十五册”此等鸿篇巨制，于已问世之学人日记中，唯《竺可桢日记》《顾颉刚日记》和《吴宓日记》等寥寥数部可与之比肩。

故而，深入挖掘、精心整理、悉心研究更多先生日记实乃意义非凡之举 《日记》的顺利付梓，是先生日记整饬工作迈出的第一步我们期待不久的将来，先生的其他日记能够在恰当的时机与公众见面，惠及学林囿于时间及学力所限，本日记整理文稿难免存在疏漏与讹舛。

在此，恳请各位读者不吝赐教，以便我们及时厘正，日臻完善本日记整理过程中，承蒙徐秀棠、沈锡麟、潘振平、马忠文、林锐、楼望杰、徐家宁诸贤之悉心斧正，又荷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汤文辉、鲁朝阳、黄婷婷诸师之青睐有加，更兼柳诒徵先生亲族之殷切勉励，诸般恩泽，汇聚于心，在此一并致以深切谢意。

赵 岳甲辰重阳于沪上景棠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