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幼失明,一条假腿,硕士期间患预后极差的脑瘤...... 在命运接连施加的重负下,她以顽强的毅力积极生活着,不仅在攻读神经科学与癌症研究的博士,还创立了一个专门帮助癌症患儿的基金会她在这篇《新英格兰医学杂志》(NEJM) “观点”文章中,。
深情记录了自己通过骑行与癌症抗争的心路历程,展现了无畏挑战的勇气与希望的力量。
本文编译自:In Pursuit of Polka Dots 作者:Charlotte Hayes, M.S. 凌晨4:15,熟悉的头痛感袭来 我伸手从床头柜抽出一个袋子,翻江倒海地呕吐起来 恶心感稍稍过去,我吞下一大把药物,迅速走向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支菲格司亭注射液给自己缓缓推入,再将注射器丢掉。
这就是我的清晨,一位癌症患者稀松平常的一天 或许每个骑行者都至少经历过一次“极限疲劳”(bonk),这是由于在骑行前没补充足够的能量,身体对你进行的报复 当别人问我怎么形容抗癌经历时,我觉得“长期极限疲劳”是最准确的说法。
这是一种长期且严重的精神、情感和身体的多重耗竭,是即使睡再多觉、吃再多饭,也无法恢复的极度疲惫 今天,我不仅将要面临4小时化疗输液、腰椎穿刺,还需要完成研究生考试和演讲 把自己收拾妥当后,我披上“战袍”:骑行短裤、透气的底层衣和紧身的莱卡骑行衫。
这套装备几乎起不到什么保护作用,但最接近我想要的衣服 我梦寐以求的,是圆点衫——那是环法自行车赛中最显眼的骑行服,上面点缀着鲜红的圆点,用来颁给山地赛段中胜出的骑手。
Pogacar 2020环法第18站时穿着圆点衫 图片来源:A.S.O./Alex Broadway 尽管获得圆点衫的骑手往往并不能赢得总冠军,但它象征着骑手在最艰难的赛段展现出了最强的毅力,这对我而言,是丝毫不亚于冠军的荣誉。
咖啡缓缓滴入杯中,我的思绪已经在路上了我仔细盘算着今天的骑行路线——右转、左转、交叉路口、上坡、下坡、坑洼和碎石路段……我可以在脑海中把整条路走一遍,这是小时候失明后渐渐培养起来的空间感 我没有食欲,但还是吃了些东西,并且用一勺蜂蜜冲走了嘴里的金属味。
我戴上了新做的假肢,这是专门为骑行设计的,我发现它真的精巧无比,不仅不会影响骑车的姿势,还能让肌肉在骑行过程中有空间发力同时,膝盖的微处理器上还有一个骑行模式,可以让我调整阻力,适应陡峭的爬坡和快速的下坡。
脚部的液压装置让我可以灵活地旋转脚踝,轻松夹入和松开踏板 当整个小镇还在睡梦中时,我开始了今天的骑行我喜欢在黑暗中出发,这常常让我感觉像是从癌症的束缚中出逃 “在被癌症追上之前,我能跑出多远呢?”带着这样的念头,我扣上头盔,踩上踏板,奋力出发。
我离开了居住的房子,向着地平线奔去,天地之间才是真正属于我的“家“即使身体被困在自行车上,但飞驰的轮胎让我感觉比在两条腿上更自由 加速、再加速……世界被我甩在身后,噪音渐渐消失,这里没有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没有酒精擦拭的气味,也没有不合身的病号服,耳畔只有用来导航的回声定位,以及远处汽车低沉的马达声。
清晨的微风钻进我的头盔,轻拂过我的光头,你看,化疗还给了我一个骑行阻力最小的发型! 我尽力了,但我还不够狡猾,在一个艰难的山坡上,我不可避免地和癌症重逢了 尽管失明,但我能认出它的面孔,感知到它向我重重压来。
头疼、肌肉抽筋、皮肤灼痛……种种不适开始出现,我努力抓紧车把,但末梢神经病变引起的麻木和刺痛让我难以控制 “去你的,癌症!”我咕哝着,不愿停下我的飞驰 当我终于爬上山顶,旭日也正冉冉升起阳光洒下温柔的暖意,黑暗暂时失去了对世界的掌控,癌症也暂时失去了对我的控制,我的心骑行的快乐填得满满当当。
今天的日出或许并不比昨天美,但也不会比昨天的差对于看不到颜色的人来说,或许更没有区别我无法直视太阳,但我真的仰望它、钦佩它,因为无论之前的黑暗有多深多浓,它总会每天升起,慷慨地照亮世界 有时,我真的很想永远不要回去。
我常常想:“如果我一直骑下去,我能不能,最终甩掉癌症?它会不会终于疲惫不堪,放弃追赶?” 这是个愉快但短暂的念头,我知道这不可能,但仍忍不住被它吸引 在这场和癌症的无声比拼中,其实我知道其实它并不比我强大,也无法追赶上我的速度,但不幸的是,它聪明又狡猾。
它的路线变幻莫测,还会悄悄地增加赛段、偷走补给袋、把你撞进护栏,当你摔倒时,它甚至常常再给你一脚…… 有些比赛,无论我们多么竭尽全力,最终都无法获胜我知道我正在打一场按常规定义无法“赢”的战斗,那么继续比赛的意义是什么?。
其实很简单,我希望在最后倒下的那一刻,我能够微笑着说:“我不是死于癌症,而是死于我拼尽全力的抗争,死在追寻圆点衫的路上……” 在生命的某个节点,我们每个人都在各自的旅程中遍体鳞伤然而,我们顽强地适应着,常常不惜付出巨大的代价,只为继续留在这场人生的赛场上。
我曾为此牺牲了一条腿、一只眼睛和一个肺,但这一生,我只需要两个轮子便足矣 我不确定明天的夕阳西下时,我是否还会在这世间停留,但只要朝阳升起,我便会继续骑行,追逐那象征着梦想的圆点衫。
图片来源于网络文章来源| NEJM医学前沿英文原文发表于《新英格兰医学杂志》(NEJM) 编译 | 李治中排版 | 夏雨向光而行!